唐拾捌

【现实向】沁爱// 温柔无极最清寂 陆.

      “马上可以见到张天爱了。”

      一个激灵,李沁从梦中醒来。头脑意外地清醒。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5:22让她多多少少吃了一惊。昨天晚上上床睡觉已经是一点半以后的事情了,这会醒在五点半的闹钟响之前。窗外一片灰沉,可她却意识清醒,毫无一点睡意。

      噫,爱情的力量。

      她调侃自己。

      今天和老师约在六点钟加课培训——李沁和张天爱进组晚,所以每天都要多那么两三个小时的培训时间——极为难得地,李沁对被子和床没有丝毫留恋地翻身下去,利索地换好衣服进卫生间洗漱。

      好久没这么激动过了。电动牙刷的声音嗡嗡地响,李沁的思绪也到处地飘。出道十一年,拍戏的热情多多少少被工作的压力和圈里乱七八糟的屁事消解了去。上次这么兴奋地期待着开始工作,好像还是十八岁的事情。

      十八岁,真是遥远而奢侈的年纪。

      “噗。”把嘴里的泡泡漱干净,李沁呆呆看了下洗手池壁上的白沫。她抬头看着镜子。这张脸已然是二十九岁的脸,经历过疲惫、倦怠、无奈和愤懑,但在这一刻,她感觉曾经付之一笑的“你这张脸十多年来一点都没变”的客套话突然变得真实起来,好像真的看到了十一年前——更甚是十二、三年前的自己。

      那个十六七岁,涉世未深的脸颊,那双清澈见底,盛满了对未知的期许和欢欣的眼睛,那个对未来和爱情充满无限憧憬,甚至可以为之奋不顾身的自己。

      她看到镜子里那张脸微微笑了笑,好像在为自己年轻了十岁感到非常开心。

      充满朝气的、为爱活着的充实感。

 

      从酒店赶往片场的车上,李沁更按捺不住心里的兴奋,一直在往窗外探头。那表情带点白痴的笑,引得旁边的景佳频频侧目。

      “沁沁,你这么激动,最近碰上什么好事了吗?”景佳问。

      “我碰到的事你不都知道么,你觉得什么算好事?”李沁反问。

      “张天爱啊?”景佳不假思索,一语中的,“你们昨晚一辆车回去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你没那么自来熟。”

      “我是不熟啊,”李沁说,“她熟。”

      “嘿嘿。”说完话没忍住笑了笑。想到张天爱,心情就会自然而然地好起来。

      噫,爱情的力量。

      李沁又把头转向车窗,只看得清天上云的轮廓,楼宇和绿化只剩下残影。李沁却觉得车子缓慢。

      她听说,张天爱有健身的习惯,作息特别健康,至少起得特别早。难得自己今天早上起得早,可以快点赶去舞房,能快点见到她。快点见到她,就可以和她多相处一下。

      真好。

      余光看到路前面刚好是个绿灯,心下的雀跃又多了几分,不自觉地就已经设想出见到张天爱的好几种情景。

 

      让李沁大失所望的是,她和景佳到的时候,整层楼都是空的,只有她们两个人。走廊的白炽灯亮得十分凄凉。

      五点五十,和舞蹈老师约定的时间还差十分钟。她和景佳只能站在走廊里,看着锁住的舞房大门发呆。景佳看没什么事,便下楼给李沁买早餐了。李沁本来想和她一起去,但又担心张天爱没多久就到了,如果这会出去可能会错过和她第一时间的见面,便只能一个人在走廊里无所事事地等。为了早点见到她,李沁还专门从舞房门口跑到了电梯口傻站着。

      说实在的,李沁那会虽然失望,但还是期待的心情占了绝大部分。尽管想象中的一到舞房就见到张天爱,轻手轻脚走过去拍拍她的背的那些设想不能付诸实践了,但李沁还是为可以见到她开心。

      但是想到这种天天都可以见到她的日子并不多的时候,又难免感到低落。

 

      本来低着脑袋看手机的李沁在看到显示屏上的数字往上窜的时候立刻挺直了背。数字一点一点地蹦,李沁感觉气血也在往脑袋上冲,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李沁摆出来练习了很多次的热情但又不失分寸的笑,脚也随着迈了上去。当景佳的脸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那刚刚提起的精气神一下子卸了下去。

      “买这么多?”李沁看着景佳手上提着的四个袋子。

      “哦,帮张天爱和小黄也带了一份。”景佳看了眼袋子,“她们可能也没来得及吃早餐。”

      哦,宝贝助理。李沁这么想,也这么说了。

      景佳只笑笑,盯着李沁看了几眼。那眼神让她有些发毛,好在景佳旋即移开了目光,说:“Boss,你怎么想的,对张天爱。”

      “啊?”李沁没反应过来,“什么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你不是我之前以为的那样,单纯地想和别人做朋友。”她又用刚刚那种让李沁不舒服的目光打量起李沁了,她没说后半句话,但李沁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怎么?”李沁沉着气,脸也板下来。跟着自己这么多年,这是李沁第一次对景佳对自己的了解感到不满,总有种时刻都被看穿洞悉的难受。

      幸好景佳还是那个景佳,看老板脸色不对劲就立马变了态度。“老板,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记得前几天那男艺人恋情曝光的时候你还和我说,那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在你身上,你那时还给我说谈恋爱有多吃力不讨好,百害无一利。我只是奇怪怎么没几天就变卦了呢?”

      李沁的态度也软下来,心知景佳刚那两眼已经看破她心里对张天爱的意思了,也没想瞒她。

      “我当时——”

      话音被电梯“叮”地打断,培训老师的从电梯里走出来。

      “李沁,到挺早啊。”

      李沁和景佳点头致意,跟着老师走到舞房门口。

      “那个和你一起的演员叫什么张来着,张天爱?人怎么还没到。”老师往她们身后看了一眼,手上把舞房的门锁打开,“也是,今天让你们这么早来,的确没什么时间休息。”

      李沁也回头看了一眼电梯口的方向,目光和景佳对上。她轻轻撞了撞李沁的胳膊,压低了声音:“你注意点。”——你那迫不及待又失望的表情也太明显了。

      张天爱好歹没来太晚。

      老师刚把灯打开,挪了挪垫子,张天爱人也就到了。她只看了李沁一眼,便转身给老师道歉去了。

      空乘要学习的东西远比两个人想象中的多、杂且难。一个多小时,仪态什么的还没学上,光说了些空乘的角色定位、谈吐说话时的诸多要点。光一个“欢迎光临”便练了三十多遍,李沁发自内心地喜欢练习语音的课时环节,因为她可以一直听到张天爱的声音,那个她非常非常喜欢、朝思暮想的声音。

      午餐自然也是剧组凑在一起吃的。和昨晚的洗尘宴比起来,今天的午餐日常了许多。餐点全是外卖,人手捧着盛着饭的一次性餐盒。

      李沁自然还是挨着张天爱坐。

      “谢谢你的早餐。”张天爱说,“不然今早我又只能吃能量棒了。”

      “你今天早上起晚了?”李沁嘴上这样问,心里却都是打探张天爱作息时间的小心眼。

      担心言多而失,泄露自己的歪心思,李沁这句话终究没说出“我听她们说你早上都起很早的。”这句话。

      张天爱咽了小小的一口饭:“也没有起晚啦。我今天还想和你一起来剧组来着。就,我去问过DX他们嘛,他们说你比较喜欢赖床,早上动作比较慢,所以我专门等晚一点才去你房间,没想到……”

      李沁蓦地一惊,被刚喝下去的汤呛到,恐恐地直咳嗽。

      啥玩意儿啊,自己大早上兴奋得起了个大早就为了快点见到张天爱,结果别人以为自己还保持着懒猫人设所以专门等时间晚一点才来房间找自己?

      张天爱第一时间就伸出手,轻轻拍打李沁的背给她顺气:“小心点啊,我知道你不喜欢赖床、早上动作很快了,他们都说错了,我知道我知道,我记住了。”

      李沁拱着身子捂着嘴,隔着外套,背上半个手掌的触感微乎其微。她想到了伸在自己面前的左手,想到了她手指上的纹路,想到了指甲盖上弯弯的小月牙。她多想佯装严重地多弯一下背,可她不得不起身,因为她明显地感觉到全桌人的视线都往这里投过来了。

      “没事,没事,喝汤不小心呛到了。”她笑着给大家道歉,心里却为背后少了那只手的触感而失落。

      李沁余光瞥到张天爱收回手,重新拿起筷子,又微微往自己这边挪了半个皮肤。

      “对……对不起,这样说你早上迟到也有我的错。”

      “没事没事,以后我们可以约好。”因为凑得近了,张天爱的声音也格外轻。

      吃两口饭,张天爱又缓缓开口,语气试探:“但我,可不可以要个赔礼呢?”

      “嗯?”一个上扬的鼻音,意思是“你要什么”。

      “我可以再摸摸你的背吗?”张天爱侧头看过来,一眼期望地看着她。

      李沁怀疑自己听错了话:“啊?”激动得手里的筷子抖了抖。

      天上还真会掉馅饼啊,还直接掉嘴里了。

      “你别误会,我我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是那种奇怪的人。”张天爱紧张得说了四个“我”,“两下,一下也行,它真的好好摸。”

      “你说的是衣服么?这衣服翻毛的,你喜欢这种手感?”李沁单纯地好奇。

      被精准地理解,张天爱鸡啄米一样地点头。

      “那你摸。”李沁强作冷静地继续吃饭,“摸几下都行。”

张天爱心满意足地伸出半个手臂,搭在了李沁的背上。她的手就只在背上上上下下轻轻划两下,李沁却感觉自己整个后背越来越热几近着火,她很多余地肯定这不是摩擦生热……

      就那么一两下,张天爱如约收回了手。

      李沁的后背还没凉下来,就听张天爱又莫名其妙地问话:“嗯……你怕痒吗?”

      虽然摸不着头脑,但李沁还是乖乖回答:“不怕。”

      “那我下次可以摸你的腰吗?”

      天老爷,馅饼太大,一张嘴放不下。

      “……可以。”想了想又说,“下次……你不迟到也可以摸。”

      本来想问“下次我不穿这件衣服了你还要摸吗”,但话到嘴边,李沁到底改了想法。

      其实她还想说,现在就可以摸,甚至只要张天爱想,什么时候都可以摸。一个腰而已,她求之不得呢。

      但……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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